文/故城 哲学开始于仰望( wàng)苍穹。在辽远的地方它冥( míng)冥地守候着，它并不遥不( bù)可及，也并不触手可得。在( zài)去年的某个夜晚我看到( dào)了那部《欲望之翼》，文德斯( sī)用天使的双翼宽慰尘世( shì)的痛苦，哲学的思辨陡然( rán)化作屹立于芸芸众生之( zhī)上的幻妙与神奇，一副臭( chòu)皮囊恍若褪去了酸涩与( yǔ)腐朽。后来我看到《德州巴( bā)黎》（Paris,Texas），这种感觉又开始回温( wēn)，我内心的敏感和脆弱一( yī)起袭来，人性的缺失感与( yǔ)人生的患得患失接踵而( ér)至，都是这般的挥之不去( qù)。 诗化了的荒诞 有些人觉( jué)得《德州巴黎》看来有些荒( huāng)诞，它好似超脱了理性世( shì)界存在的基础，有一种更( gèng)精神的内核催生着反叛( pàn)、逆流与桀骜不驯。桑塔耶( yé)那在《美感》中总结荒诞，“它( tā)们背叛了自然的可能性( xìng)，而不是背叛了内在的可( kě)能性”，而诗化了的文德斯( sī)电影就有一种有悖常理( lǐ)的抽象气息，在人生支离( lí)破碎、生命趋向尽头中展( zhǎn)现生命的意义，在远离现( xiàn)实的荒诞中复苏爱与生( shēng)命的动力，在这近乎南辕( yuán)北辙的归途中阅尽生命( mìng)的风景。 影片从感情宣泄( xiè)和主题设置来看，文德斯( sī)采用欲擒故纵的手法将( jiāng)影片从人物内心世界的( de)觉醒拉到人物内心世界( jiè)的再度沉沦，他通过兄弟( dì)之情、父子之情以及夫妻( qī)之情将本片的三个层次( cì)天衣无缝的弥合起来，最( zuì)后在悲郁和内省的气氛( fēn)中突出一种尘世的无奈( nài)，生活中不可理喻的孤独( dú)感以及人与人之间无法( fǎ)逾越的隔膜感都是人们( men)难以逃避的现实世界。在( zài)这样的世界，疏离、逃往、流( liú)浪和漂泊成为人类永恒( héng)的主题，不管过程如何，人( rén)类世界好似陷入循环和( hé)轮回的怪圈，它的起点是( shì)流浪终点也是流浪。 寻找( zhǎo)和流浪 影片的第一个层( céng)次是用手足之情唤醒人( rén)物的内心情感世界。影片( piàn)伊始，在美国西部广袤无( wú)垠的沙漠戈壁中，秃鹫的( de)残骸腐臭不堪，男主人公( gōng)特拉夫斯削瘦而渺小的( de)身影几乎要被那荒凉吞( tūn)噬，他若有所思的眼神以( yǐ)及邋遢的毛发、衣装成为( wèi)人物内心世界荒凉和虚( xū)无的表现。特拉夫斯在这( zhè)里寻找一个或许存在或( huò)许不存在的地方——德州巴( bā)黎，它存在的唯一证据是( shì)他手上的一张老照片，据( jù)说这是父母第一次做爱( ài)的地方。然而在德州沙漠( mò)徘徊流浪了许久后，特拉( lā)夫斯的内心已经久久地( dì)关闭了，他拒绝与外界的( de)沟通，只沉静在自我的内( nèi)心世界，起初来到这里的( de)目的已经开始模糊，似乎( hū)唯一不变的除了流浪还( hái)是流浪。 在第一个层次中( zhōng)，德州巴黎这个影片中从( cóng)来没有出现的地方其实( shí)是对现实的隐喻，它既孕( yùn)育了父母的爱情也象征( zhēng)男主人公生命的起源之( zhī)地。在对美丽爱情的向往( wǎng)和对生命的探究过程中( zhōng)人物似乎卷入了“自甘堕( duò)落”的漩涡，最后唤醒特拉( lā)夫斯一丝人性知觉的是( shì)他的亲兄弟沃特。沃特不( bù)厌其烦的引导和感化终( zhōng)于唤醒了特拉夫斯沉寂( jì)的思绪和回忆。这也宣告( gào)主人公与一段没有终点( diǎn)的彷徨就此告别。 温情与( yǔ)复苏 影片的第二个层次( cì)从特拉夫斯与自己的儿( ér)子亨特再次见面开始，它( tā)通过两个人之间从相互( hù)排斥到接受彼此的过程( chéng)，用人性的语言将一个男( nán)人与一个孩子的感情娓( wěi)娓道来。最初，儿子亨特和( hé)父亲的关系有很大的冲( chōng)突，不管是从情感接受还( hái)是情感宣泄来看，儿子对( du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 qīn)充满了恐惧和排斥。最为( wèi)明显的是两个人对于人( rén)生体验的认识存在明显( xiǎn)地分歧，父亲想陪儿子步( bù)行从学校回家，而儿子却( què)表现出不解和不满。但这( zhè)一切的乌云都在随后两( liǎng)人回顾一个DV后烟消云散( sàn)了，这也宣告父亲和儿子( zi)在感情上找回了共同的( de)依托。 第二部分是影片的( de)一个过渡阶段，它并不急( jí)于让父子两人的隔阂迅( xùn)速溶解，也不急于过早的( de)暴露过于灰色的主题，而( ér)是充满人文关怀，将感情( qíng)一点点凝聚起来，让亲情( qíng)把特拉夫斯边缘的生活( huó)状态带入了正轨，让人性( xìng)的光辉慢慢渗透出来化( huà)作点点温情。当然，我们不( bù)能把这部分简单的理解( jiě)为第三部分的铺垫，因为( wèi)人物缺失的感情有一部( bù)分正是兄弟、爱人不能带( dài)来的，父子之情所包含的( de)宽容与心有灵犀是特拉( lā)夫斯心灵苏醒的重要标( biāo)志。 解脱与漂泊 影片的第( dì)三个层次是围绕父子两( liǎng)人找寻失去多年的母亲( qīn)为中心事件的，它将爱情( qíng)提到一个相当高的地位( wèi)来联系人与人之间的关( guān)系。在父子两人苦苦的追( zhuī)寻过程中，他们彼此形成( chéng)的默契也让疲倦的特拉( lā)夫斯的心灵得到了些许( xǔ)的解脱，这种解脱也使得( dé)他结尾选择继续漂泊埋( mái)下了伏笔。如果说第二个( gè)层次中特拉夫斯与亨特( tè)关系暗示了特拉弗斯获( huò)得了自己的生命，那么这( zhè)个层次显然就是对失去( qù)真挚爱情的悲情刻画，所( suǒ)以关于爱情的美好憧憬( jǐng)都变成了畸形的爱情、残( cán)无人寰的家庭暴力以及( jí)迫于生活的色相买弄等( děng)等，象征美好的爱情的“巴( bā)黎”在这里完全让位于象( xiàng)征残酷的现实的德州沙( shā)漠。 影片结尾，昏暗的路灯( dēng)下，特拉维斯习惯了那份( fèn)漂泊，那份不休止的寻寻( xún)觅觅与飘忽不定。前方的( de)公路对于他仍然是一个( gè)无法破解的谜宫。它迂回( huí)往复，不知通往何方，每个( gè)拐弯，每个出口都通往一( yī)种未知的隐喻。地图太抽( chōu)象，不能解释它们，只有眼( yǎn)前的荒凉与沉寂才似奏( zòu)鸣曲般召唤着他。公路向( xiàng)深处开去，仿佛神在冥冥( míng)中引导。 在公路上的永恒( héng)游走 有些影评人将特拉( lā)维斯在荒凉的德州沙漠( mò)中执着寻觅一个叫巴黎( lí)的地方，映射为文德斯试( shì)图将美国式的自由态度( dù)同欧洲的理性态度结合( hé)的努力。当然这和文德斯( sī)自我的经历和实践有些( xiē)联系，但如果纠缠于这个( gè)角度，品味起来未免失掉( diào)影片的温情与韵味。其实( shí)，公路是本片的主要影像( xiàng)，公路的绵绵不断，永无止( zhǐ)境，成为个体生活轨迹的( de)写照，无法述说的痛苦，公( gōng)路上的永恒游走，所有这( zhè)些形成了一种对应，直接( jiē)组成了现代人的情感浮( fú)世绘。而这些与文德斯个( gè)人的精神状态是相通的( de)，与文化疏通和文化共融( róng)的关系犹如此岸彼岸。 《德( dé)州巴黎》从叙事风格来看( kàn)，它继承了文德斯在《公路( lù)之王》中宁静而近乎抒情( qíng)的笔调，我们可以看到小( xiǎo)津安二郎的电影语言被( bèi)文德斯运用的张弛有力( lì)，舒缓、内敛和几乎杜绝使( shǐ)用蒙太奇剪辑成为文德( dé)斯公路电影的鲜明标记( jì)。现代人游走和不断迁徙( xǐ)在文德斯的镜头下呈现( xiàn)出一种荒芜冷漠的状态( tài)，汽车与公路这两种冰冷( lěng)的“机器”成了隔离人与人( rén)之间感情的绝缘体，迁徙( xǐ)、迷航与旅行成为不绝于( yú)耳的嗡鸣，这便是文德斯( sī)的标签。 与文德斯一同游( yóu)弋于公路上的另一位影( yǐng)像大师安哲洛普洛斯，他( tā)的公路片有一种史诗般( bān)的隽永，如果说安哲洛普( pǔ)斯基是用公路影像来延( yán)续自荷马史诗以来的历( lì)史，用胶片来释放沉积于( yú)大理石中的灵魂，那么文( wén)德斯是用公路影像勾勒( lēi)一个杳无人烟的人间荒( huāng)漠，用镜头窥探尘世间的( de)孤独与疏离。 ……公路下的朽( xiǔ)木似乎开始梳理一段未( wèi)了的旅行，它蜷缩着疲惫( bèi)的颈颅，准备迎接下一站( zhàn)的征途。 05/02/10 1:22 发表于3月10日［广州( zhōu)新娱乐］